顾蛮生看出继母心事,故意开玩笑宽慰她:“通信业是国家经济发展的基石,说不定以后我也能拿个什么科学进步奖,受总书记召见呢!那时候我就顺便问问他老人家,我爸那个案子是特殊经济环境下的历史遗留问题,能不能给平反了——”
“你给我闭嘴,满嘴胡说八道,一点都不踏实!”顾长河听不惯这些不着边际的夸夸其谈,生气地拍了下桌子,彻底吃不下饭了,“读书那会儿就差点进了少管所,真让你把企业搞大了,还不得杀人放火?我看你趁早别干了,我想办法给你通通关系,你回来在设计院找份工作吧。”
“爸,你胆子变小了。”顾蛮生也搁下了筷子,皱着眉头据理力争,“当年那个开着大货车走南闯北的男人去哪儿了?那个拍着胸脯跟市领导说‘我来搞承包’的男人去哪儿了?那个在牢里都要写信告诉我,一个更好的时代就要来了的男人去哪儿了?”
顾长河遭儿子顶撞,气得不轻,居然一下就把桌子掀了。一盘毛蟹年糕撒在地上,其他汤汤水水的也溅了顾蛮生一身。话不投机半句多,顾蛮生也来了脾气,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父亲,眼睛瞪得像对烙铁,仿佛要在顾长河脸上烫出个火印来。然后他就蹲下身子,将裹着面粉的半块毛蟹捡起来,轻轻一吹上头的灰尘,放进嘴里咬了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