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叔敖碑考
《史记》载孙叔敖、优孟事甚详。按叔敖,浮光期思县人也。期思今废为镇。费补之云:予得汉延熹中碑,书是事微有不同,云:病甚,临卒,将无棺椁,令其子日:"优孟曾许千金贷吾。"孟,楚之乐长,与相君相善,虽言千金,实不负也。卒后数年,庄公置酒以为乐,优孟乃言孙君相楚之功,即慷慨高歌,泣涕数行。王心感动觉悟,问孟,具列对,即求其子而加封焉。子辞:"父有命,如楚不忘亡臣社稷功,而欲有赏,必于潘国,下湿墝埆,人所不贪。"遂封潘乡,潘即固始也。而所载歌绝奇,日:"贪吏而可为而不可为,廉吏而可为而不可为。贪吏而不可为者,当时有污名;而可为者,子孙以家成。廉吏而可为者,当时有清名;而不可为者,子孙困穷,披褐而卖薪。贪吏常苦富,廉吏常苦贫。独不见楚相孙叔敖,廉洁不受钱。"味其语,愤世嫉邪,含思哀怨,过于恸哭,胜《史记》所书远甚,听者安得不感动也。欧阳公《集古录》谓:微斯碑,后世遂不复知孙叔敖名饶。又谓:碑亦罕传,余以集录二十余年间,求之博且勤,乃得之云。
孙武入郢之举疑伪
孙武之谈兵,当在穰苴之后、吴起之前。然武为吴将入郢,其说或未尽然。丘明于吴事最详练,又喜夸好奇,以武如此举动,不应尽没其实。盖战国策士以武圣于谈兵,耻以空言令天下为说文之耳。夫谈者固未必有用,用者固有不必谈。刘子玄非真能史,其论史即马、班莫能难。严羽卿非真能诗,其论诗即李、杜莫能如。藉令马、班、李、杜自言之,或未必如二子之凿凿也,而责二子以为马、班、李、杜则悖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