诚使吟咏性情之士观诗以求其人,因人以知其时,因时以辩其文章之高下,词气之盛衰,本乎始以达其终,审其变而归于正,则优游敦厚之教,未必无小补云。
这里以诗为主,因诗及人,因人及时,再因时及诗,跟风雅正变说专“以其时”的大不相同了。“审其变而归于正”一语虽然侧重在“正”,但这个“正”并不是风雅正变的“正”,而是“变之正”,“趣时”的“正”;高氏以为一“时”的诗自有其“正”,他对于“时”是持着平等观的。
论“文变”的人,对于“时”多少持着平等观,但也还不免贵远贱近或“竞今疏古”的偏见;前者如《沧浪诗话》诋抑中晚唐诗126,后者如《唐音》不录李、杜、韩三家。明末清初以来,公正不颇的平等观才渐渐出现。顾炎武《日知录》二十一“诗体代降”条云:
《三百篇》之不能不降而《楚辞》,《楚辞》之不能不降而汉、魏,汉、魏之不能不降而六朝,六朝之不能不降而唐,势也。用一代之体,则必似一代之文,而后为合格。
诗文之所以代变,有不得不变者。一代之文沿袭已久,不容人人皆道此语。今且千数百年矣,而犹取古人之陈言一一而摹仿之,以是为诗,可乎?故不似则失其所以为诗,似则失其所以为我。李、杜之诗所以独高于唐人者,以其未尝不似而未尝似也。知此者“可与言诗也已矣”。